倪瓒的云林幽绝处 寂寞境界
在中国绘画史乃至中国艺术史上,元代艺术家倪瓒(云林)是一位特殊的人物,他是宋元境界的集大成者,又是中国绘画风气转换的关键人物。他的名字几乎就是风雅的代名词。
倪瓒(1301—1374),元末明初画家、诗人。初名珽,字泰宇,后字元镇,号云林、荆蛮民、幻霞子等。江苏无锡人。倪瓒家富,博学好古,四方名士常至其门。元顺帝至正初忽散尽家财,浪迹太湖一带。
读倪瓒的画,犹如读一本传世经典,虽文简约,却义理渊奥。云林是一位“以图像来思考”的艺术家。这位据于儒依于道逃于禅的思者,画,只是他的表达思想的一种手段。
云林幽绝处,首先体现在幽深的寄托上。他的山水画的程式化倾向非常突出,其构图有相对固定的形式,其幽远的意象,总有疏树怪石空亭。亭子的构置和寂寞的气氛亮点,都能看出他幽深的生命寄托。
倪瓒《枫落吴江图》 立轴 纸本 台北故宫博物院
亭子是倪瓒山水的重要道具,它的地位简直可与京剧舞台上那永远的一桌两椅相比。
他的山水中一般都有一个孤亭,空空荡荡,中无人迹。总是萧疏寒林下,处于一幅立轴的起手之处,那个非常显眼的位置。
倪瓒 容膝斋图
倪瓒很多作品,像《江亭望山图》、《 容膝斋图》、《枫林亭子图》、《优钵昙花图》、《松亭山色图》、《安素斋图》等,都在江边树下画一个寂寞孤独的草亭。
倪瓒的亭子,就是屋。但在中国古代,亭和屋是有区别的。亭者,停也,是供人休息之处,但不是居所。亭或建于园中,或置于路旁,体量一般较小,只有顶部,无四面墙壁,是“空”,与屋不同。
而倪瓒在中晚期画中所画的斋、庐、阁、居等都是人的住所,他将这些斋居凝固成孤独的小亭,以亭代屋,有意混淆亭与屋的区别,反映了其深长用思。
倪瓒《江亭山色图》 立轴 纸本 1372年
94.7×43.7厘米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
寂寞境界也是倪瓒绘画程式化的重要特点之一。初看他的画,似乎永远是萧瑟的求景。如一湾瘦水,一痕远山,真是繁华落尽,灿烂翻为萧瑟,躁动归为静寂。
寂寞,不是倪瓒画中偶尔显示的气氛,也不是作为时令特征、景物特征的外在氛围,甚至也不是云林落寞情绪的景象,而是他的“思想之语汇”,是展现他独特生命智慧的境界词汇。寂寞,成为倪瓒画境的典型特征。
元 倪瓒 幽涧寒松图
云林幽绝处,还在其于永恒的寂静中体现的生命平衡感。这里所说的“幽静”,不是相对于喧嚣的安静,而是一种永恒的宁静,一种绝对的平衡。
读倪瓒的画,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肃穆的气息,这是一个“寂然”的世界,它将观者从现实世界拉出,拉倒一个陌生的所在,那是人们久久渴望却很难寻觅的幽静处所,人们要在那里获得心灵平衡。
如果用一句话来表达云林绘画中所潜藏的思想主旨,那就是:呈现生命的困境并追求困境的解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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